摘要: 数字技术带来生活便利的同时,也使得人们的审美观念在全新的互联网拟态环境中开始从“文字导向”向“图像导向”转移,外在美貌的价值被不断放大,甚至被视为成功、优秀和吸引力的象征,这种价值观不仅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大众的审美标准,更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观念和行为。“颜值至上”的社会风气让很多人感到压力和焦虑,尤其是对于那些不符合大众审美标准的个体,他们会更容易在自觉或不自觉的对比中对自己的外貌感到不满或自卑,从而引起容貌焦虑。Z世代青年作为“网络原住民”,具有独特的社群文化和圈层情感,他们更期待在虚拟私人空间获得情感能量以及在网络公共空间获得社会认同,他们依据根植于社会性别规范的审美文化产生对自己容貌的认知和评价,强烈热衷于对身体形象的塑造和对身体美化的消费,从而成为被消费主义渗透的受害者,不自觉地陷入了容貌焦虑的漩涡之中,在不断的自我监控与偏差反馈中产生错误的自我认知,从而被社会容貌教条所裹挟、所物化。为了深入研究Z世代容貌焦虑现象的基本特征和呈现方式,笔者长期潜水于豆瓣、抖音和知乎等自媒体平台,并招募30名访谈对象。通过对数万字的谈话记录进行整理分析,笔者发现:(1)在网络社交平台和新媒体越加发达的时代,容貌焦虑已经不能仅仅被划为个体心理问题,它已经成为了一种群体文化现象,逐渐呈现出大众普遍化、性别差异化、年龄低幼化、符号标签化和商业娱乐化等特征;(2)Z世代对于身体形象的塑造蕴含着主观性与客观性、主动性与被动性的复杂结合。个体通过整容医美、化妆服饰和健身塑形等自我书写方法去管理与改造身体形象以符合社会审美标准,其中男性偏向健身塑形等更加低成本的内在驱动方式,而女性更偏向整容医美和化妆服饰等高成本、高效率的外在改变渠道,社会单一审美文化的形成和“美即好”效应的深化更是容貌焦虑进一步扩散的体现。基于以上的分析,本文进一步从社会规训的角度出发,系统地探究Z世代容貌焦虑产生的深层机制,研究发现:(1)凝视权力已经被下放到社会大众手中,以往一对多的感官俯视转变成为多对一的视觉凝视,Z世代群体正陷入自我凝视和他者凝视的深渊,无论男女都正遭遇着性客体化的压迫,身体意象成为供人取乐和使用的存在;(2)技术的发展和进步使得“美丽动人”成为每个人在社会生活中应积极承担的义务。媒体形态的更迭转变了网络窥视的空间位置、加速了社交平台的上行比较、桎梏了个人审美、绑架了群体价值观念;整容医美技术的不断发展更是提供了最直接、最有效、最快速的改造身体的方式,吸引了一大批爱美者前仆后继地为美丽买单;(3)消费主义把容貌变成了市场畅销品,不断干涉着Z世代身体消费行为的策略选择。它通过构建-破坏-再构建的生产方式持续制定并传播着看似完美实则虚假的审美标准,把持着Z世代圈层文化的形成与变革,加速着个体身体消费的购买节奏。在新媒介平台的助力下,消费者亦步亦趋地追随潮流,在各类视觉经济和“种草经济”中不自觉地成为了资本的数字劳工。伴随着自我意识的觉醒和群体意识的重塑,Z世代群体开始能动地选择个性化和去性别化的消费实践去实现身体的另一种外在呈现方式,他们努力提升自身素质,开始接触并接受“审丑文化”,主张极简生活,通过发表视频作品、成立“反容貌焦虑小组”、开展“与素颜和解”等活动在新媒体平台上重构身体存在的议题,在脱离社会性别规范中尽情表达自身独立性和主体性诉求,摆脱社会规训对身体和容貌的“商品化”“物化”,为当代青年群体的身体解放运动吹响号角。歌德曾经直言:“容貌美只能取悦一时,内心美方能经久不衰。”我们无法阻挡岁月蹉跎,但可以选择优雅地老去。Z世代作为建设未来的主力军,他们的行为、观念影响着社会发展的方向和效率,要想改善该群体的容貌焦虑现象就必须要个体、家庭、媒体和社会的四方合力,力求为Z世代群体营造出健康有序的审美环境,优化整体的精神风貌,让其在建构个人形象和身体风格时将视线从别人身上收回,学会欣赏自己,形成正确的自我认知,做到个性与外形的统一,实现自我发展。 摘要译文